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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秋风萧瑟的还是春雨滋润的……她都是我的故乡,生我养我的地方。无论我走到哪里,我的根都在那个小乡村里,那块青石上 21、梨花谢了春红,岁月太匆匆。倏然己成过客,唯愿总相逢。 自我纪实是一种船夫的苦役。 ——凯尔泰斯 (链接前面部分) http://www.zhongcai.com/bbs/showthread.php?threadid=38479 我陷在噩梦一般的存在的泥淖里,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。我一小时一小时地捱着。我知道,那不是什么新状态,而是已经伴我多年的狼群。我没有一个人存在的信心,生怕倒在大街上,倒在江河边。一点点不适和疼痛,都会在神经上放大,成为绝症。本来是葡萄,是栗子李子,是樱桃,挂在树上就成了菠萝芒果;本来是蚂蚁,却被我当成了狮子老虎。那该是一种怎样的风雨飘摇的生? 在午后的太阳雨中,我一次次散步,以打发掉白昼。我偏爱夜晚吗?不,但我害怕白昼。没有人知道我,没有人知道我的危险与痛苦。存在是那样的无奈,我欲哭无泪。我瘪嘴皱眉,做出哭的姿势,可是哭不出来。心不哭,眼睛嘴巴鼻子都不哭。我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,用四川话说,叫“嚎嚎呆呆地哭”。妻去绵阳了,雨没完没了的下,在窗外形成了瀑布,奏成了乐章,我坐在电脑前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,神经上像是有一只老虎在咆哮,分裂出的全是背叛的意识。它们结成集团,制成炸弹,让我颤栗。我喜爱雨,喜爱雨季,爱听雨声,这个午后,我却忽略了雨,忽略了雨水,觉得它们的形态、声音、气味都是那样的多余。 “给妈妈提前过生,一起吃一顿饭。”有人三番五次在电话里对我说。谁是妈妈?我不知道。饭桌上的气氛一点都不像是在给妈妈过生,他们边吃边说着荤段子,说着亵渎妈妈的话,肆无忌惮地狂笑狂饮。他们可都是妈妈最亲最爱的儿子!我沉默着,不喝,不言,勉强吃着。我望着他们,没有表情。他们都有表情。我是故意要望他们的。我的望是一种蔑视。敬酒的人穿梭在席间,他们都是未来的科长局长处长,但现在不是。不是才敬酒。我晕了,不为酒,为妈妈,而妈妈是谁?妈妈在哪里?我不知道。我感觉要崩溃。是我,不是他们,不是他们胃里燃烧着的酒精,也不是妈妈。随我而去的女儿枣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没怎么吃就逃跑了。我为什么不随女儿走掉?我想当场崩溃吗?我想为他们做崩溃秀吗?就是妈妈生日的那天下午,我一直都处在崩溃的边缘。我满大街找枣。东方英语,东风路口,电影院,报恩寺。我行色匆匆。 雨田在电话里要县长的电话。一个诗人要一个官员的电话,不是勾结,不是攀附,而是求助。县长在雅安。“在雅安不要紧,就是在延安也不要紧,电话,打一个电话便可以搞定!”果然搞定。县长让旅游局长搞定。旅游局长让我的上司H搞定。 水深火热中,雨田来了,还有见过面的北京的S、没见过面的绵阳的C。不是“我在大堂等你”,而是“你们在大堂等我”。暂时脱离了崩溃感。与S握手,与C握手。S说“早就知道阿贝尔,只是不知道阿贝尔在这样一个平武。”C说“见到你,是我这次出游的亮点。”C是绵阳一个区的区委副书记,实权不压于一个县长。我说什么了吗?我差不多什么也没有说,我对他们的话和笑都持谨慎态度。有很多所谓著名作家在场的时候,S为什么不这样提说我。我倒不怀疑C的话。 从海拔800米上到海拔2000米,不适应的只有发烧的枣。天真蓝啊,空气真洁净啊,风吹着真舒服啊,雪山的水真凉快啊……这便是北京人到了白马山寨所说的话。生活在白马山寨边缘的我能说什么?北京人绵阳人在照相,枣一个劲地喊冷。我知道枣在发烧。绵阳人陪着北京人在逛山寨,我只听见我10岁女儿在召唤。摸着女儿的额头,感觉火一般地烫。是大病欲至,还是白马的什么神仙显灵?我依旧没有崩溃感。吃饭的时候,旁边有火炉,女儿很高兴。女儿吃土豆,吃莲花白,吃盘羊肉,吃老腊肉,吃腊排骨,吃韭菜……我很放松。我们喝青稞酒,说崇敬的话。S,C,雨田,阿贝尔。还有我的上司H。锅庄跳起来的时候,夜色已浓,枣也加入了,北京的女生们也加入了,诗人雨田也加入了。冷冷清清。没有氛围。锅庄之后,开始吃烤全羊。县长安排的,旅游局长搞定的,我们谁也不出钱。雨田为牙痛折所磨,完全失去了斗志。S初显诗人的豪气。青稞酒,青稞酒,一盅又一盅。一茶壶喝光了,再来一茶壶。没有醉倒的人,只有胀大了的肚皮。酒意上来的时候,枣一个人上楼睡了。枣那么乖,我多么感动。跟S谈到了文学,仅仅是谈到。“平凹的小说是走民俗这一块的,但他赶不上张贤亮,平凹的小说太慢了,内在速度跟不上外在速度。”S说的是什么呀?我说了大陆,说了意识形态,说了文学的无限制。最后是烤余火。烤余火的时候我想起了枣。我跑上楼。枣睡得好好的。 凌晨,枣发高烧,出现惊悸,看见幻象。我陪着枣,继续着前些日的失眠。崩溃的感觉来了,脚脚爪爪都看清了,像一只硕大的毒蜘蛛,吐着毒液。水痘,水痘,丑陋的水痘从枣的脸上跑了出来。 然而我的等候并没有截止。小鸟回顾后又走了;灰鼠们也来过一次,但又追赶地跑上屋顶,我不领会它们消逝在什么场合。从我看不见的反面楼衡宇顶上送过来一阵的乌鸦叫。那些娃娃生物不领会尘世的工作,它们不会带给我什么消息。 /> 与春天握手 半夜里,我被一阵风声惊醒了,我的第一感觉便是风把大西北的春天又送来了,春天已经在我的窗户下面呼唤我了。我匆忙起来去关窗户。站在窗前,听着外面的风声,我似乎看到了春天的身影在大地上翻滚,听到了春天踩着欢快的脚步在大地的神经上跳舞。我把手伸到窗外,想握握春天的手.风从我的指尖滑过,我感觉不到一点点湿润和一点点柔情,甚至一点黏糊的感觉也没有,但我分明嗅到飞扬的尘土里有春天的气息,风的背影后面藏着春天的身影. 我不喜欢大西北的春天,春天总是一幅灰头土脸的容颜,每年从第一场风开始,我的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,甚至走在风中就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.我觉得春天就是这样被一场风带来,又被一场一场的雨卷走的。我的青春我的梦想也被一场又一场的风悄然暗淡了。我喜欢"暮春三月,江南草长,杂花生树,群莺乱飞"的那种蓬蓬勃勃爽爽朗朗的春天;更向往那种"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"的那清淡而含蓄的春天;更渴望"把酒送春春不语,黄昏却下潇潇雨"那种淡淡的伤感淡淡的诗意的春天;也期盼"杏花初落疏疏雨,杨柳轻摇淡淡风"的那分富有情致与雅致的春天.可惜,时光飞逝,各种俗事磨钝了我的心情,庸凡的日子吞噬着我的青春,我丢失的是零零碎碎的风景,不老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春天。我似乎对换季都不太敏感了,只是每年起风的时候我才知道春天又来了.我的心便在麻木中有几分疼痛,不管你的心情怎样,季节总是严格地遵守着她的时序. 关上窗户,躺在床上,听着孩子幸福的呼吸,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,春天的脚步没有惊醒我的孩子单纯的睡眠。我穿衣下床打开电脑,在失眠的夜里,我常常把心情涂抹在网络上,我觉得网络是寂寞的情人,在那里我放牧我的灵魂,放任我的寂寞,放飞我的思绪,放逐我的时间,和文字打交道的人注定了灵魂的孤独。上了QQ,看着自己的漂亮的头像,忽然就渴望那温柔的咳嗽声和那熟稔的"咚咚"的扣门声,可惜,那些排在我后面的网友,正在春天的夜里感受着睡眠的幸福呢,他们都与我隔着千山万水。我知道这个夜晚的寂寞是春天的第一声脚步踩出来的寂寞,是春天刚刚伸出的手撕扯出来的寂寞的味道. 我点开了一个文学网站,看到了一篇题为《把春天握在手心里》的文章。作者写到:春天採一朵野花,在故乡最常见的那种极为普通的花握在手心里,你也就握住了整个春天.你就得到了大自然对你的馈赠.春天把在你的故乡大片大片盛开的花,放到了你的手心里,你也就握住了春天.我反复读,心情也就一点点湿润了,我坐在窗前,听着风声,品味着让我伤感的文字,我似乎又看到了那故乡苍老的容颜,很久了,那小村庄几乎成了我梦里最苍凉的背景了.而此时故乡那疏疏落落的村庄,那高高低低的路面,那些满面尘埃的脸,似乎皱纹里都散发着泥土的气息.我也似乎看到了地埂上随风坦荡的芨芨草,那些泼泼洒洒的野花,春天的阳光窥探着土坷垃后面的积雪,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土地便开始复苏了,从远处看土地微微冒着热气,似乎是春天在打着哈欠.那一刻,我从泥土的清香里嗅到了春天的气息,小村庄在这样的夜里也就被风摇醒了,乡情们又开始在风中种下一茬希望了......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是我把故乡弄丢了,还是故乡把我遗弃了?我在城市的风里游离在时间之外,漂泊在时空之外,在这片土地上暗淡了的是那苍苍茫茫的历史,鲜活的依旧是风风火火的春天.大西北的风就是一双粗糙的手,抚摸着这片饥渴的土地,我的故乡就永远安闲的躺在风里,听春天的脚步踩过那片寂寞的土地.只有在这样的夜里,我才又嗅到了故乡的气息,故乡成了我心里深处永远温暖的疼痛,就如这个春天给我的感觉.我也想握一把故乡的野花,把故乡握在我的手心里. 一场风就把冬天抛弃了,一场雨就把春天带来了,我的心情也就在风来风去中起起落落了,我依然穿行在小城的风里.夜在我的守候中醒了,我该上班了,我拿出风衣,找出口罩,突然内心就涌上一种与春天斗争的悲壮.走出楼门,风也许一夜已经癫狂的有些疲惫了,像个任性的孩子闹够了,偶尔撩起我的衣服似乎和我捉迷藏,我忽然有一种换季的微妙的疼痛与释然蔓延在我的心头,春日的第一缕阳光铺在我的脚下,我觉得我已经春意满怀了. 走进校园,我发现草坪已经有了微微的绿意了,那一刻,内心涌动着一分欣喜,也许自己一直很黯然,并不是我的生活里没有春光,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暗淡的心情早已把朝向春天的窗户悄然关上.... 我伸出手,有风从我的指尖掠过,我感觉似乎握住了春天的手,我默默说:"春天,你好!"